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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激战2》官方小说:《悲伤之海》第一章


《激战2》官方小说:《悲伤之海》——第一章

  第一章(上)

  一道急促的微风吹拂过狮子拱门,那是冰冷的洋流碰上吹进内陆的温暖南风时,所形成的奇特结果。它穿过了城市的街巷,在门道上飒飒作响之后溜进到小巷子里。寒季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,在高低不平的街道石头缝之间,溶化的水滩上面还是有冰块在闪烁着。不过就算是在科瑞塔,冬天最终还是会被春天给取代。

  风势突然转为狂风,港口上的船只也都随之摇晃,在锚柱上不停颤抖着,并且顶在码头侧边浸在海水里的侧板上,重心不稳地颠簸着。白浪上激起了水花,大帆船的船身上依附着尖锐的藤壶,水花的泡沫就在藤壶之间慢慢滴流着。水手们迅速地用双手压住他们的帽子,商人们紧抓着他们的货品,将它们靠拢一些。在其中一艘的大船上,有一名年轻人从船板上跳下来,他斜着身子倚着风,迈着大步却不稳的步伐,驱使自己向前走。

  「谢谢你额外给的工作,佛斯特!」那个年轻人挥着手,回头大声喊道着。他毫不在乎迎面扑来的强风,勉强稳住身子迈步向前跑去。破烂又过短的直筒裤在他的小脚上飘动着,他的鞋子紧踩在港口的木板上,仅管那双鞋子的鞋底皮革都已裂开,而鞋带也都磨损了。

  在那艘巨大的帆船上头,有一个年长的男人站在扶手边上,向底下挥着手。他脸上带着坚毅的笑容,他大声喊道:「你确定这次不想跟我们一起出航吗,小寇?我们还有很多床铺,而且我们在外海上也需要一名优秀的侦察员!」

  「不好意思啦,佛斯特甲板长,但是我不能去!」寇班向他挥手。「城里有一位非常可爱的女孩在等我,我可不能让她失望的呀!」

  「一个女孩吗?哈!你这小子真幸运啊。」那个年长的男人大笑道。「那么,我们海平面上再见啰。」

  「明白啦,佛斯特。保重啊!」年轻人跃过船舷梯底下的大木箱,当他回到岸上后,他穿过移动缓慢的渔人们,在喧嚣的人群之间急忙离开。他吹着口哨前往渔人小馆,躲开正在晾干的渔网,在工作中的水手之间挤身通过,却没有冒犯到什么人。

  他是一个很瘦的年轻小伙子,才刚脱离少年时代不久,站姿不雅,双手叉腰。寇班比大部份的人还高,不过他还没发育完全,他跑起步来像是一头正在找寻平衡感的笨拙小公马。他的气色不佳,淡金色的头发垂散在额头上。在微微晒黑的脸上,一双轮廓鲜明的蓝色眼睛闪烁着。有着青少年的稚气,却不失是一张帅气的脸蛋。下巴可能有太长一些,不过整体面相看起来有一种坚定而聪明的模样。

  寇班在码头的尾端附近减速下来,蹲下身子从一块被放下来当作是踏板的厚木板底下通过。码头旁有木椿竖立在沙滩上,他跳到其中一根上面当作着力点,再跳出一段长距离来到第二根柱子上面。站在高出岩岸三十呎的位置上,他调整了一下重心之后便开始欣赏美景。

  狮子拱门的码头像是从沙岸上长出的手指,向外沿伸要去触摸海洋一般。再往后看去,一座雄伟的石头城市耸立在海岸线之上,在和煦的晨光底下,城市的古老建筑物散发出白色及黄色的光彩。围绕城市周边的峭壁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绿意,山脉朝着内陆的方向拔地而起,直达云霄,超出了城市的天际线。在人类最初开拓科瑞塔这个国家的时期,狮子拱门就已经建立在此了,她像是这个王国以及文明本身的基石。

  寇班露齿一笑,感受着在他身边更替变幻的海风。他闻到了大海的苦涩味道,还有从城市的花园里以及远方的平原上,春天的初芽所传来的那阵微弱的芬芳气息。他带着微笑,投身前往城市里的街道上。他鲁莽地跳到一个装载区的高大木条箱上面,寇班顺着一根坚挺的木椿往下爬,直到他碰到下面塞满了东西的地面。来到地面之后,他迈步前往蜿蜒的小巷子里,此时海滩上的散沙已经被城市的沙尘以及鹅卵石给取代了。寇班急速跑了起来,彷佛像是死亡之神古兰斯正紧紧尾随着他,他不停地奔跑着,直到他迎头撞上大家都知道的,那个让你不得不停下来的东西。

  在铁块酒杯的大门口上,有一个魁梧的男子用手挡住门口,并且站着不动。一顶帽子压得低低的,盖在他那双眼睑沉重的黑色眼睛上方,保护他的双眼避免日光照射,也让那个男人看起来永远都是一副臭脸的样子。「唉呀, 唉呀。」帽子底下传来一阵讨人厌又阴阳怪气的嘲讽声。「又迟到了。寇班。」酒店老板将年轻人给向后推开。「这里再也不欢迎你了。」

  「杰考博!」寇班带着迷人的微笑抗议着。「你知道这不是我的错。我是在码头那边帮忙的,搬运大木箱上去坚毅者号。她清晨就要出航了,而且…」

  「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?」那名大汉咆哮着,黝黑的皮肤上涌现出怒意。「不欢迎你!」

  「其中一个木箱破掉了,」年青人立即声称说道,同时义无反顾地钻到那名大汉结实的手臂底下。寇班的动作比酒店老板还要快,他的闪躲技巧是打从孩提时代,在街头上磨练出来的。「我得要在货品受潮之前,将之全数捡回并且收拢好,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迟到的。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。」

  酒店老板紧抓住寇班的腰带后面,把他拖出门口丢到街道上。「我才不管。」他的表情咧嘴大笑,露出整排像短吻鳄一般尖锐的牙齿。「我的酒店里不需要那种要等客人上门之后,才知道要扫地板的人。」粗暴男人的恶毒咆哮未曾停竭过。「你被解雇了。」

  寇班脸色惨白。「杰考博…你不能这样对我。我需要这份工作。」尽管他眼中和善的神情已经被犹豫之情给取代了,他仍双手合拢地乞求着。「拜托你。我知道了,你在用强硬的手法要逼我就范。让我进去嘛,我现在就开始打扫,今晚也会扫一次。不用付我钱的。」寇班花言巧语地说着,同时一边伸手要去拿门口里的扫帚,不过杰考博很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,把寇班的皮肉都抓得瘀青了。

  「我才不管!我受够了,寇班。到此为止了。」那个男人生气的目光接着变得柔和一些。「孩子,我知道你们家的处境艰难,但是我不能容许这种事。我还得要经营一家酒吧。」寇班正准备要再次争辨,但是杰考博将他往后推,用力推一下之后才放开男孩的手腕。「现在快滚吧,在我掴你巴掌之前!」

  街上的人们都在瞧,用一种严厉,毫不谅解的眼神在评价着寇班。某个匆匆路过的行人在嘀咕着:「懒惰的鳞怪。得过且过的懒虫!」其他的人不是在摇头,就是用一种嘲笑的语气在背后议论著。一名穿着华贵礼服的女人,在经过的时候对着这位灰头土脸的年轻人睥睨了一眼,那道目光几乎可以把蛋给煮熟了。寇班并不费心去跟人争吵。他曾经被人说过更难听的话。

  当他灰溜溜地离开码头边的酒吧时,他能做的只有维持脸部的表情,不让下巴垮掉。杰考博的笑声在寇班的耳里嘲弄地响起,但是跟他眼前即将要面对的事情比起来,这些都毫不重要。他失去工作了。而坚毅者号也要离港了,所以帮大舤船装货的额外工钱,也将会消失了。其他的船只都不太信任让街头小子去抬贵重的货物。在拥挤的狮子拱门城市里没有太多的工作机会,没有真正的技能也不曾在行会里受训过,寇班整个不知所措了。口袋里只有六个银币,他所有的指望都落空了,而现在他得要回去家里,向她,解译这一切。

  狮子拱门的居民匆忙地过着他们的生活,完全无视这名披头散发的年轻人,沮丧地穿越着鹅卵石子街道离开。城市本身的美感没有任何的减少;日光在狮子海湾的海水面上闪闪发光,从狮子拱门的沙滩峭壁处,来到狮爪岛的海峡处,映照着远方悲伤之海上轻柔的白浪。徘徊在海平面上的白色船舤有如海浪的泡沫一般。他可以听见港口传来的钟声,那是代表船只要进出码头时的信号。但是这些对寇班来说,都是没有意义的。

  尽管他的这些损失以及绝望的感受,寇班在见到城市里最美丽的事物时,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,缓慢地微笑了起来。这个东西不是什么雕像或是什么华丽的建筑物之类的。那不是阳光,也不是海浪,更不是闪闪动人的金币。那是一个小女孩,正蹲在流氓小径外面的街沟上面,玩弄着一条在泥巴里蠕动的地虫。她那双夏季晴空般湛蓝的眼睛,抬头看到了寇班。「小寇哥!」四岁的小女孩高声呼叫,她肮脏的脸蛋绽放出满满喜悦的笑容。丢下虫子放任它不管,小女孩扑到寇班的怀里,她的双手环抱着他的颈子,彷佛像是要爬到他的肩膀上似的。

  寇班大笑并且抱着她旋转。她乐呵呵地笑着,并且小心翼翼地不让她褪色的破布娃娃掉下去。虽然它用纱织成的头发已经磨损到变成破烂的补丁,虽然它的衣服勉强只能算是一块有染色的粗麻布,不过当寇班把小女孩抱到胸前时,小女孩还是紧紧抱着她的布娃娃。「嘿呀,比薇小呆呆。妳有好好睡觉吗?」

  他的妹妹一开始并没有回答。反而她把她的布娃娃推到寇班的手上。「你要亲一亲宝菈吗?」寇班顺着她的意,在布娃娃的额头上亲了一下,然后将它还给小女孩。这时候小女孩才轻声回答他,「没有。」小女孩噘着嘴,下唇向外突出着,像是一小片成熟的梅子。「我作恶马了。」


  「妳是说恶梦吗,比薇安?」寇班将他妹妹轻轻托起,看着她黯淡的卷发,在圆滚滚而且沾着灰尘的脸颊上微微晃动着。她紧紧抓着他的颈子,然后把头靠在寇班的肩膀上。在她的手中,那个布娃娃用线缝成嘴唇正可爱地微笑着,它用钮扣缝成的眼睛就像比薇安的眼睛一样又大又圆,整个组合在一起看,就变成了一颗模样奇怪的布娃娃头。

  「我梦到外头有一只怪兽。宝菈很害怕。我试着唱一首小曲让她感觉好一些,但是…我这样做却惹来妈妈的大吼。」比薇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恼怒地踢着她的脚。「妈妈把宝菈拿走,然后把她丢在黑暗的地方。」

  寇班的血液为之凝结。「宝菈跑到黑暗的地方了?」他小心翼翼地问道。「只有宝菈而已,妳没有对吧,比薇?」

  比薇安把头靠在他的肩膀,卷发垂落到寇班的胸口上。她用小小的声音低声说道:「我没有。我当时非常,非常的安静,妈妈就让我睡觉。」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。「这一次而已。」

  寇班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忘了呼吸,这下才从肺里吐出了一口气。「乖女孩。」他的头发顺着肩膀的曲线垂放,跟他妹妹的头发靠在一起,看起来像极了两股相同的纱线。没有让比薇安看见他的表情,或许是一件好事情,他花了好一阵子才能控制住情绪。最后,他极为小心地将妹妹放回地面上。「妳看这个。」他的嘴唇勉强挤出一个快乐的笑容。他眨了眨眼,寇班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枚银币。他握住银币然后摆弄了一翻,让金属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。「妳知不知道我是从那里得到这个东西的呢?」

  比薇安将她的布娃娃紧紧抱在胸前,张开玻瑰花蕾般的小小嘴巴敬畏地盯着看。她摇摇头,睁大着眼睛看着那枚钱币。

  寇班在手指之间耍弄着那枚硬币。「妳看得到在最远程的码头上,那些巨大的桅杆吗?那是坚毅者号,她有三支主桅杆以及三层甲板,船身两侧各有上百樘的大炮。这艘船是科瑞塔的国王亲手打造的,她是大海上最棒的一艘船了!」

 

  比薇安顺着他手臂指的方向看去,在白色的船舤以及黄色的金光之间来回凝视着。「是那位巴迪国王的船吗?」

  「是他最大的一艘船。那真是值得一看。她上面可以容下一百名士兵,还有空间可以容纳五十匹马,一百只猫…」看见她的嘴巴因为惊讶而拱成一个O型时,寇班微笑了。「也装得下宝菈喔。」

  「哇塞。」她的眼睛张得好大,充满信任的样子。「那你就是在那艘船的上面吗?」

  「是啊。我昨天晚上在帮忙装货,当我把一个木箱放在船舱里时,我从海底下的一个舷窗向外看去。妳知道我当时看到了什么东西吗?」寇班稍为靠近比薇安一些,在她的耳边低语道。「一只美人鱼。」

  小女孩的蓝色眼睛睁大得有如一个瓷盘那么大。「真的美人鱼吗?」

  「是啊,当然了。她是要来瞧瞧国王的舤船的。她身上有着绿色的鳞片,从她的肩膀一直到尾巴尖端上都有,她穿着一件由海草以及珍珠串成的衣服。她的眼睛很洁白,像是水面里的星星一般,而且她的头发,看起来就跟妳的头发一样。」比薇安吃吃笑着,寇班轻柔地顺拉着她的一束卷发。「她还说我长得真是帅,想要把我带到海洋底下,并且把我占为己有。但是我告诉她,就算用整个世界来交换,我不会离开我的妹妹。」他挪揄地摇摇他的手指。「接着她告诉我,如果我用某种东西跟她交换的话,她就会给我一些她的珍宝。妳知道她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吗?」

  「一个吻!」比薇安吸了一口气。

  「我亲了她,她就给我这一片银子。现在呢,我把这个故事告诉妳了,小小女士,我也要向妳做一模一样的交易。如果妳给我一个吻呢,这个东西就是妳的了。」

  比薇安倒抽一口气,她双手抱住寇班的颈子,在他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下,乐不拢嘴地笑着。寇班紧紧拥抱着他的妹妹,他把硬币塞进她的手中。

  「你真的有看见一只美人鱼吗,寇班?是真的美人鱼吗?」比薇安惊呼道,她的脸上散发出愉悦的光芒。寇班忍不住再抱了她一次,一边闻着她妹妹头发上温暖的气味。

  「去买点早餐吧,比薇。还有给宝菈买一块糖果吧。我得要跟老妈谈话。」寇班把女孩放回地上,然后向其中一名路过的海员招手。「罗米?你要去镇上吗?」

  「是啊,年轻的寇班。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?」

  「你可不可以带我妹去松饼推车那边,帮她挑一块好吃的甜味松饼呢?不能让她独自一人进城的。」寇班对着那名老人微笑着说道。

  「有什么困难的,当然可以啦。」罗米微笑着,他绿色的双眼飘游在一片皱纹海洋以及白色胡子之间。「来吧,小姑娘。喔,那是妳的布娃娃吗?她叫什么名字呀?」

  「宝菈!」比薇安说道,放心地牵着罗米的手。她转头向后看去。「我爱你,小寇哥!」她高声喊道。「我马上回来!」她蹦跳了一下,将她的破布娃娃紧紧抱在胸前,跟着老人走了。寇班动也不动的,看着他妹妹在沿着整排房子边缘的沙子上跳舞。罗米走向码头区的摊贩那边,就在大船停泊的地方再下去一小段路而已,他整路都在跟小女孩快乐地聊着天。

  寇班看着那两个人,消失在码堤上往往返返的人群之间。就算她已经走远了,他还是站在那里,想象着他似乎还能看到她那活泼的金色卷发,在人群之间若隐若现。最后,寇班叹了一口气,转身面向简陋的小木屋,朝里面走去。


第一章(下)

  第一章(下)

  破损的门板在坏掉的铰链上缓慢地打开来。在昏暗脏乱的小屋里,污浊的空气之中弥漫着焦油还有威士忌的味道。窗户的玻璃都破了,上面挂满了蜘蛛网,木框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垢。这间小木屋是由一个隘口型的房间所构成的。一条褪了色的红蓝相间的地毯,有气无力地躺在用泥巴和木板条铺成的地板上面。它的样子又皱又乱,看起来就像是为了自由想要爬出去,最后却死在这里一样。房间中央的桌子,处在一种不稳定的平衡状态下摇摇欲坠,靠着三只弯曲的桌脚以及半只撑在生锈水桶上的桌脚,不稳定地歪斜着。在小屋的后面是一面宽大的,快要烂掉的三折纸屏风,其后面立着一张很大的床。

  这间小木屋里唯一色彩鲜明的东西,就是一条粉红色薄丝带的带尾,绑在看起来歪七扭八的梯子上面。它不知道是被谁给弄成的,已经磨损成一条凹凸不平的穗带,破碎地挂在那里像是一面迷你旗帜一样。梯子本身的踏阶也烂了一半,不时还有木屑会掉到地板上,梯子沿伸到小木屋的屋顶,卡在屋顶底下一根细长的棚架上,屋顶那里有一张扁平,闻起来有点霉味的芦苇床垫被塞在角落,上面盖着一张小小块的,褪了色的床单。

  一道刺耳的打呼声震撼了小屋的劣质地板。寇班起了鸡皮疙瘩,他无法控制这阵本能的剧烈反应。他稳住心神后便走了进去。一个女人躺在那张歪斜的桌子后面,她的鼾声共振地有够大声,把木板上三只错置的空杯子给震成了一条线。她的头发因为烦恼与年岁的关系变成了灰白色的,但是又被晒得褪色而变淡,与原本的淡黄色系形成一种病态的对比。皱纹像秃鹰一般聚集在她的眼睛周围,她的牙齿灰得像石头一般。她又打呼了一次,呼吸一半时却窒息卡住,一只半醒的手在她的鹰勾鼻上随意地擦抹了一番。

  寇班小心翼翼地,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里。他倒抽了一口气,不大愿意吵醒她,手指拨弄着他口袋里剩下的五枚银币。或许他可以把钱给她然后就离开,去城里找份别的工作。也许来去制革厂里做皮革吧…

  那个女人哼了一声,清了清喉咙,转头在地上吐了一坨东西。她睁开了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凝视着寇班。她一边咕哝着,一边蹒跚地向前倾身坐在她的椅子上,然后用一种恶毒的目光凝视着他。「肮脏,没用的小鬼。为什么你要像是一个目瞪口呆的白痴一样站在那里不动?」她咆哮着,带着一股嗝气。「把钱给我拿来!」她的双眼尖锐而无情,深深布着血丝,与其说是因为在意而一直睁着双眼,不如说是因为愤怒的成份比较多。她贪婪地向他伸出手掌,伸手抓握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猎食中的鸟禽要抓住一只老鼠一样。

  「是的,母亲。」他咬着唇,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声。寇班交出了五枚银币。

  她低吼了一声,从他手上抢走它们。她盯着在她手心里的硬币,然后用手指把其中一枚拿起来,狐疑地捏着金属币。她的脸颊发紫了,她吼叫道:「只有五枚?至少应该要有八枚吧。你是又把钱给藏起来了吗,寇班?」她最后的两个字说得力道十足,让寇班的背脊起了一股寒意。

  他清了清喉咙,开始说道:「我从没有拿到超过六枚。我给了比薇安一枚,好让她可以去买早餐…」。「你说什么?」寇班的母亲向前扑去,从桌椅之间站了起来。因为宿醉还有睡眠不良的关系而显得手脚笨拙,她抬起手把他打倒在地。「那个小娘们才不需要早餐…她够胖的了!她就像水沟里的一条猪。真希望我可以像卖猪一样把她卖掉…」那个醉女人站在寇班的上方,满脸怒气。「呸,你这个懒小鬼。就跟你老爸一样。他被海上的暴风雨给淹死,为止每天我都感谢着六真神。真希望也来一场暴风雨把你带走!没用的…没救的…不值钱的家伙!」每喊一句她就揍他一下,他蜷曲在地上时就粗鲁地踢他。「你听见了没?你什么都不是!我真该趁你还小的时候,亲手淹死你…」寇班闻得到她呼气时的恶臭酒精味,感觉得到她鞋底的泥巴落在他的脸颊上。他一度想要回击她,他怒气暴涨紧握着双手,握到他觉得自己的指甲都快把手掌给划开了。但是他不能回击。如果他这么做了,她就会发泄在比薇安的身上。寇班强迫自己躺着不动,他忍受着每一道火辣辣的巴掌,每一下残酷且受辱的踢击。

  「寇班!」外头突然传来一道狂叫声,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,让他母亲的手停在半空中。「寇班!快点来!比薇安受伤了!」那是罗米的声音,沙哑的声音里包含着紧张以及恐惧的情绪。

  寇班一听到他妹妹的名字,他挺身而起爬到小木屋的门口,完全忘了硬币以及被打的事情。他母亲的反应没那么快,被酒精混乱的脑子正努力地要抓住刚才那些字句的意义。当寇班飞奔冲出街上时,还能听见她在后头鬼吼鬼叫的声音。

  空气里有一股鱼类以及鱼网沾到海水的苦涩气味,不过清晨的天空还是很明亮。寇班来回转头,眼睛盯住了罗米。那名年老的船员站在广场上,用他的老肺尽可能的大声喊叫着。那个男人脸色苍白,他的双手窝在他的嘴边。「寇班,快一点!我眼睛只是离开比薇一下子而已,就只有那么一下下,我发誓。她说她想要看一只美人鱼。我还来不及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,她就跑着离开了,她真是一个小小女孩儿,我在人群之中跟本追不上她…」

  「她在那里?」寇班把挡路的人群推开,清出一条路来到街上。

  「在岸边,就在码头堤防的下面!」罗米的手指颤抖地指去,张大的眼里尽是恐惧。连一分钟也不浪费,寇班跑向大船停泊的基堤那边。所有的怒气,所有的痛楚,全都忘光了,转变成一股发狂似的想要找到他妹妹的念头。

  在穿过街道时他减了速,握着一根柱杆旋身绕过了一个街角,一步三阶地跑下阶梯前往海岸边。寇班的心脏害怕地噗通噗通跳。他放弃了阶梯,他在岩石峭壁上跳跃着,一个石头接着一个石头地往下跳,重重着地在底下湿软的沙地上。他听见船只付费通行时的钟声,混杂着远方街道上小贩们叫骂声,像是在宣布着某着仪式一般,而且他还看见一小群船员聚集在岩石边的某一座巨大停泊塔的底下。寇班一边吃力地踹着气,一边挤身穿过他们。他们勉强地分散开让他进来。就在他快要来到人群的中心之前,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寇班的手臂,拉住他停下脚步。

  「孩子,你不会想要走进去里面的。」一个胡须全红的男人说道,他伸出双手要稳住寇班。

  寇班的目光越过他看向沙滩上。他看到有一名船员跪在岩石块之间,手中拿着一件老旧的绿色毯子。那名船员将毯子摊开,毯子在空中飘动但是没有碰触到地面上,反而因为底下盖住了某种东西而皱成一团。寇班不敢再往下想了,他拒绝去辨示那具形体。「比薇…不,比薇…我…我得要去救我妹妹。」他结结巴巴地说道。他的舌头感觉变迟钝了,像是硬掉的粥似的。他在船员们的之间看到,有一只小小的黑色鞋子从毯子的边缘露了出来。海浪轻拍着它,泡沫在破旧的皮革之间慢慢流逝,被泥巴盖住的皮革带上,挂着一枚生锈的银色扣子。是平日可见的一只孩童鞋。寻常而普通的鞋子。

  「是你妹妹吗?」那个男人把手臂环绕在寇班的胸前。寇班根本都忘了他原本是要往前走的。「你认识这个女孩吗?」

  「她的名字叫比薇安。比薇安是我的…我的妹妹。」寇班结巴地说着,他的血液都凝结了。为什么他们要用这种说法称乎她?「这个女孩?」难道大家都看不出来比薇安需要他吗?都看不出来她被吓坏了,而他得要去保护她吗?愤怒与震惊涌向了寇班,一会热一会冷,接着又变热,在他的血管里冲击着。过了一会儿,他认出这个老男人穿的是薇纳女神的天蓝色长袍。那么,这位留胡子的男人就是一名祭司了。「她去买早餐。我给了她钱。她马上就会回来。她现在就要回来了。」他又瞄了那张毯子一眼,试着要联想出其底下的形体。「她需要我…」寇班举起颤抖的手推向祭司的肩膀,但是那个老男人像是石头雕成的一般动也不动。

  那名祭司沉重地叹了一口气。「孩子,关于你的妹妹,我感到相当的遗憾。她从港口的一根停泊塔上滑了下去。」彷佛这句话就解释了一切事情,祭司接着补充说道:「事情发生得很快。」

  寇班跪了下来。整个世界天旋地转,他的喉间涌上一股恶心感。「我跟她说我在码头附近看见了一只美人鱼。是我说的…但是那只是一则故事…纯粹只是…薇纳女神啊,不…」


  「别责怪自己了,」祭司低语道,双手放在年轻男子的肩膀上。「这些停泊塔因为海水浪花拍打的关系,一整个很湿滑。没有人看见她是怎么爬上去的。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,大家都来不及阻止。我们得要寻求仁慈的薇纳女神,温柔和善的灵魂抚慰者。向祂祷告吧,年轻人。祂会为你带来平静的。」

  在祭司祈福到一半时,一道尖锐的惨叫声划破空气。寇班的母亲用粗鲁,半醉不醒的动作推开了人群,她摇摇晃晃地走向岩滩上。「比薇安!」她徐徐地怒吼道。那个女人双手紧握成拳,她愤怒地惨叫。「我的小女儿啊!她不能…她不能死啊!」

  「寇班!你这不值钱的,没用的家伙…你死到那去了?」她尖叫着,把怒气转向她的儿子身上。「是你把钱给她的!我打赌一定是有人要抢走她的硬币,而把她给推下码头的!这都是你的错!」当她朝着寇班的头部还有肩膀又踢又打时,祭司转身去挡住并制止她。「你这没用的杂碎!她是被你害死的!都是你害的!」

  寇班整个人傻掉,连抬个手防御自己都做不到了。她接二连三地打他,从每个角度猛击着他,强烈的痛楚如雨般落下,打在他的肩膀上,手臂上以及脸上。祭司抓住了老太婆的手腕,强迫她停止攻击,但是丝毫不减她对他的污辱。「白痴,一文不值的小鬼!比薇安还只是个娃儿,她是一个无辜的孩子,而你却杀了她。」

  「是你杀了她的!」

  他母亲的话语在寇班的脑海里翻覆着。他没办法叫耳朵不要听,但是他的身体为了要排除这些话语而有所反应,他在沙子上呕吐着。寇班快要抓狂了。她的羞辱字眼,虚伪的态度转变,有如拳头般重击在他的肚子上,他花了极大的意志力,才能阻止自己抬起脚回踹他的母亲。在他有所动作之前,人群之中的船员们就把那个女人给拉走了,她的哀嚎声渐渐转变成尖叫声,以及语意不明的指责声。

  寇班深深地,颤抖地吸了一口气。他视着要集中视线,才发现到他正盯着一个飘浮在水洼上的破娃娃。仅管他全身上下混乱不堪又饱受痛楚,粗麻布缝制的娃娃头上面有着矢车菊蓝色的眼睛,仍然对着他微笑。寇班不加思索地,把娃娃从水洼上捡起来。

  薇纳的祭司温柔地帮助寇班站起来。「来吧,年轻人。我会送你回家的。有些事情要开始准备了…」

  「不。」

  年老的祭司眨了眨眼。「什么不?」

  「她需要的…我付不起丧葬费。」

  「孩子,我会安排葬礼的。」祭司和善地回应道。「会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妹妹长眠的。」

  「谢谢你。」寇班木然地低语道。「她应该会喜欢的。」他握紧祭司的手然后转身离开,把破布娃娃紧抱在他的胸前。

  寇班麻木地走回到码头上。他在人群的推挤之间蹒跚前进,船员以及码头工人们的呼喊声在他耳边回绕着,他们的话语都失去了意义。他还记得当他教导比薇安如何去阅读字母,并且将之拼成文字的时候,她脸上那明亮的笑容。还有当他向她说故事时,她不断提问的样子,逼得他得要一步一步地讲解下去,直到她大笑为止。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,唯一美好的事物。

  工作没了。家也没了。要保护的妹妹也没了。除了一个因为饮酒过量而迟钝的母亲以外,他一无所有了,而他母亲的酗酒行为,早晚会同时害死他们两个。寇班在寒风中蜷缩成一团,把软绵绵的布娃娃握在他胸前。娃娃毛线缝制的头发被海水给弄湿了,但是她那用针缝成的微笑却丝毫不减,凝固在那永恒的瞬间。寇班隐约地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。那是一道熟悉的声音,粗旷得有如一颗老树。寇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块梯板的底座处,他的目光越过了码头的尾端,凝望着狂暴的大海。「寇班?」甲板长佛斯特的声音总算把寇班的心神给拉了回来。「小伙子,你在这里干嘛呢?我们正要收起舷梯。她准备好要出航了。」年老的甲板长关注地看着这个年轻人,看到他全身湿透,脸色苍白的样子,还有他手中握着的那捆东西。年老的甲板长用比较严肃的语气问道:「你还好吧,小伙子?」

  「你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吗,先生?」寇班压下了眼泪还有体内的恶心感,脱口而出地说了这句话。「就是我可以跟你一起出海的事情?」

  佛斯特吃了一惊,点头说道:「是啊,我们需要多一点人手。你得要先签署一份全职的任期书。要六个月或者更久。发生什么事了,小寇?你失去了你的女孩吗?」老船员充满好奇地窃笑着,期望能听到一个失败的浪漫故事。

  「类似吧。」寇班也不大想去纠正他了。「让我签名吧,佛斯特。这工作我接下了。他抬起他的下巴,把破布娃娃塞在一只手臂底下,伸另一只手去拉住佛斯特的手,把他拉上了梯板。

  他平淡的言语当中,有某种东西把老男人原本想要反驳的,或是想要询问的话,都给堵住了,所以佛斯特只是简单的点点头。「上船吧,狮子拱门的寇班。现在起你是一名水手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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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狮子拱门的城市外面,太阳照射在宽广而空旷的海洋上。阳光在千层浪花的泡沫上闪闪发亮,温暖地照亮了投身在海浪之中,巨大船只的船身以及甲板。大帆船坚毅者号,她庞大的身躯从码头行驶而出,像是一头肩膀厚实的公牛,在浅滩中显得生硬而笨拙。当她的船员们哼着小曲及歌曲时,她放下了她的帆以捕捉第一道风,船帆张开了,在最上层的甲板上方,形成宽大的白色拱弧。简直就像天使之翼。寇班正在帮忙船员们,在桅杆下方的桁杆之间抛丢绳子,从一面帆到另一面帆之间抛丢着。他抬头看向这些船帆。比薇安之翼。

  当坚毅者号航向外海时,寇班非常艰难地凝视着她的船帆。他观望着船帆,看着它们乘着风,将狮子拱门以及他仅知的生活过往,都远远地抛在后面了。

[编辑:薛定谔的猫箱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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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• 游戏名称:激战2
    • 开发公司:Arenanet
    • 运营公司:空中网
    • 游戏类型:MMORPG
    • 责任编辑:薛定谔的猫箱
    • 官方网站:点击进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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